
敏感的觀察者不難發現,在收視(點擊、票房、收入)和口碑之外,“出海”越來越成為近幾年文化產品和相關公司最關注的KPI和最熱衷的自我標簽。
最初是電影、電視劇,接著是游戲、網絡文學,繼而是動漫,甚至開始有了綜藝出海……這條出海賽道上擠入了越來越多的中國玩家。有靠“文藝”獨秀于電影節者,也有靠“商業”賺得盆滿缽滿的。
出海,越來越成為中國公司現實的商業考量和必須承擔的社會責任。特別是在全球政經格局重構的大環境下,讓世界了解中國、輸出新時代的中國文化符號,正變得前所未有重要。走出去,不僅是文化IP自身的需要,文化產業的需要,也是國家的需要。
在這種新語境下,“中國網絡小說讓老外熱追并模仿寫作”的新聞曾讓無數群眾深感欣慰——我們的流行文化終于也能輸出了。但另一方面,也有我們無法忽略的事實——所謂電視劇出海,總是很難走出東南亞;而出海的中國游戲,很多并沒什么中國特征,是徹底的西方本地化游戲。
“在出海的中國IP中,游戲、網絡文學、漫畫缺乏中國元素”。5 月29 日北京文博會上發布的IP 指數報告第2 季《成就新時代的中國文化符號—2018-2019 年度文化IP 評價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就通過數據分析直指當下中國IP出海問題。要輸出中國文化符號,光是“made in China”顯然不夠,中國的文化輸出,需要找到文化價值和產業價值的平衡,呈現更多真正的中國元素。
中國元素的“退”與“進”
《報告》顯示,純以數量論,文學、特別是網絡文學,是中國IP出海的絕對主力,占到一半以上。
《報告》顯示中國IP海外用戶參與度
這些網文IP以玄幻、仙俠類型為主,按說都能表達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但如果細究其故事核心,多深受西方魔幻小說影響,多是典型的打怪升級模式,且帶有不少西方文化色彩的名稱、詞匯,對于傳播中華文化、特別是當代中國發展,沒有發揮出真正的潛力。
海外用戶對仙俠網文的翻譯
而緊隨網文之后的第二“出海”大戶——游戲,在“中國元素”上的表現還要更遜一籌。
眾所周知,游戲出海已經成為中國游戲業的一種普遍選擇,不少公司更是專攻海外市場。此前日本媒體還曾發布名為“中日手游出現逆差”的報道,指出早在2017年,中日手游逆差就已達6.5億人民幣。
但對于多數海外用戶,玩這些中國手游,可能并沒有在玩一款“中國游戲”的感覺。這些游戲雖然來自中國,卻并沒有明顯的中國特征。
和游戲同屬二次元領域的漫畫IP也是存在相同問題。或許因為二次元本身就是一種無國界的虛擬圈層文化,中國漫畫出海前景巨大,但目前只有《一人之下》和《狐妖小紅娘》榜上有名。
從《報告》中不難看出,網生文化產品既是中國IP出海的主力軍,但又普遍存在“中國元素”不足的問題。
這其實完全符合文化和商業的邏輯。互聯網本身就打破了諸多界限,拉平了世界。網生內容大多具有娛樂的普世性,互聯網又助力了其全球傳播,因此更快的走向了世界舞臺。但另一方面,生發在全球化時代的網生內容,既然天然帶有全球性,并有極強的圈層屬性,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其本土性。
特別是,本土企業在進軍海外市場的過程中,最初的主要策略都是先模仿西方產品,尋求在海外運行的經驗積累。這種現象在游戲產業最為突出,其他領域也屢見不鮮。而如何在迎合當地用戶口味和發揮自身文化魅力之間尋求平衡,則是站穩腳跟后、也就是現階段中國IP出海的重要探索命題。
好在,成功的示范很快就出現了。
根據劉慈欣科幻小說改編的電影《流浪地球》,無疑是2019年中國IP出海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成熟的工業化制作讓這部電影真正開啟了“中國科幻元年”。其創意之恢弘、視效之磅礴,即便放在好萊塢科幻片里,也十分搶眼。而中國元素的內核,又令其高度差異化于好萊塢大片:“流浪的地球”,本身就是一種東方式的浪漫主義。在西方末日科幻中常見的尋找新大陸,在這里變成了人類帶著家園去流浪,充滿了中國人的故土意識。
如果說,成熟的工業制作讓海外用戶幾乎忽略了《流浪地球》的中國標簽——他們并未特別關注中美英雄的差異,而更多將其與優秀好萊塢電影比較;那么中國元素的科幻設定則讓他們格外好奇和著迷——地球“流浪”的可行性,被末日“毀滅”的北京和上海,都讓中國元素潛移默化間深植于海外觀眾內心。
《報告》亦將《流浪地球》列為2018-2019出海榜首,并指出高品質、具有濃郁中國元素的影視化,是中國文化符號“走出去”的關鍵形式。
而在硬糖君看來,有騰訊這樣互聯網公司參與構建的《流浪地球》,不論是作為聯合出品方的騰訊影業,還是作為聯合發行方的騰影發行,正是互聯網技術、資源與傳統影視公司的優勢互補,最終成就了國產科幻電影的崛起。而其“走出去”的標志性意義,還不止是海外票房和引起的關注,更在于這是罕見的國產科幻商業片輸出,讓世界看到了當代中國的故事。
在《報告》所列出海中國IP中,中國傳統內容仍占絕對優勢,真正講述當代中國故事的,只有《流浪地球》、《全職高手》和《紅海行動》。但這三個當代IP,雖然占比低,排名卻都很高。
當代中國故事從成功出海,不僅拓展了中國IP出海的廣度;對世界了解真正的、當下的中國,無疑也起著更重要的作用。2019年了,若友邦提起中國電影還是《紅高粱》、《霸王別姬》,也實在未必是好事。
出海的三個歷史階段
既是中國文化、又是流行文化的《流浪地球》,既打破了中國電影輸出只是文藝片、古裝片的文化定式;也打破了過去一段時間,流行文化領域中國人只能賣“外國貨”的商業定式。
事實上,如果我們回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IP的出海歷程,會發現明顯經歷了三個階段。
出海1.0階段是純粹文化的,或者說文藝的。20世紀80年代,以中國第五代導演在國際舞臺亮相為標志,中國文化迎來一波全球矚目。獲得第三十八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的張藝謀作品《紅高粱》,和同獲多項國際電影節單項獎的陳凱歌作品《黃土地》,都充滿了夸張的色彩運用和極致的民俗描繪。
電影《紅高粱》
但這些電影本身都充滿奇觀式的舊時代符號。而海外觀眾、電影節評委對其的欣賞,很難說不是帶有一種對“東方奇觀”的圍觀和獵奇。到2000年的李安導演作品《臥虎藏龍》,對“古老東方”的講述達到了商業和藝術的雙重高峰。此后,隨著古裝大片的衰落,國產片的國際影響也進入漫長的衰落期。
2015年前后發端的網生作品出海熱,我們可以將其視為出海2.0階段,流量效應、商業價值成為其主導力量。不同于80、90年代藝術片是通過電影節這樣的海外精英層獲得認可,這一波中國IP出海是來自民間自發力量。其中既有中國公司謀求海外市場的商業訴求,也有海外用戶對中國新娛樂內容的主動尋求。
在大洋彼岸的Gravity Tales這類專門翻譯中國網絡文學的網站上,老外們同樣在嗷嗷待哺的“追更”;起點國際(Webnovel)也在以各種熱血、努力、尊師重道等滲透中國精神的故事,吸收著大批海外粉絲。而東南亞的翻譯組,更是早就迫不及待的將我們的偶像劇同步翻譯。
網絡文學、偶像劇、手機游戲……中國的大眾流行文化被海外大眾主動索求,是這一波文化出海的主要特點。但在“流量為王”的商業主旋律下,出海2.0階段普遍呈現作品質量參差不齊、中國元素含量不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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