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羅斯與韋斯頓·斯普洛特在2016年春天結識彼此,當時斯普洛特即將開始在紐約茱莉亞學院的預科教學工作,而羅斯正擔任副院長。那以后發生了很多事情——去年,羅斯搬到中國天津擔任預科及教育發展總監,在天津茱莉亞學院開展預科工作,斯普洛特則被任命為紐約茱莉亞學院預科學院的院長。在這次對話中,兩位回顧了這一年來預科階段的亮點,分享了一些對學生的建議,并探討了他們對兩個校區預科學院交流的希望和想法。

韋斯頓·斯普洛特(WS):你在紐約茱莉亞學院工作了近20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從事預科工作,現在你又在天津茱莉亞學院開展預科工作。講一講你在茱莉亞學院的新校區開設首個大學預科班的經歷吧?

羅伯特·羅斯(RR):我對茱莉亞學院的愛深植在我的血液里,擔此職責是我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榮譽之一。我在中國居住的日子馬上就要滿一年了,我得說這一年的經歷很難一言以蔽之……這段經歷差不多可以寫一部回憶錄了!但如果讓我用一個詞概括,那一定是“令人振奮”。這種感覺就像第一次為人父母,看著你的孩子長大,完成每一個重要時刻——第一次說話,第一次走路……每一個第一次!

羅伯特·羅斯與天津茱莉亞學院預科班的學生。圖:張雪緋

WS:在天津茱莉亞學院成立后這段不長的時間里,最難忘的時刻是什么?

RR:我可以用一整章回憶錄來專門記錄那些難忘的時刻!我有幸在第一屆天津茱莉亞學院預科班完成錄取工作后,在2019年6月份歡迎這些學生。這是我們與學生及家長第一次以這種形式會面。這是我們學校一個重大的里程碑,我很榮幸在這樣一個重大的里程碑時刻致歡迎詞。我們在天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第一次”,每一個這樣的時刻都給我帶來巨大的自豪感和喜悅感。

RR:這也是你在茱莉亞學院擔任新角色的第一年,你也成為了紐約預科學院一些重大里程碑的主角。2019年有哪些亮點?

WS:能夠作為一份子,參與到2019年茱莉亞學院秋季義演中,對我來說是一份精彩的回憶!作曲家尼古拉斯·布里特爾、長笛手兼歌手納塔莉·約阿希姆和鋼琴家梁喜媛都談到了預科學習對他們的巨大影響。預科管弦樂團和音樂發展計劃管弦樂團的學生們在第一學期便有機會與世界著名指揮家雅尼克·涅杰-瑟貢、西蒙·拉特爾爵士和大衛·羅伯遜合作。我們的學生應對自如,他們的精神高度集中,全身心投入到演奏中。大師們也認為這是一段美好的經歷。世界一流的專業人士一起投入到對下一代音樂家的培養中去,這是一項了不起的工作,也是茱莉亞學院的宗旨。

韋斯頓·斯普洛特與紐約茱莉亞學院預科班的學生。圖片:埃絲特·哈里斯

WS:茱莉亞學院的預科已經有一個多世紀的歷史了。但在中國,茱莉亞的預科教育被認為是面向有志于專業音樂發展的年輕音樂人的一種新的音樂教育模式。你能談談天津茱莉亞學院“新”在哪里嗎?

RR:最顯而易見的區別在于天津茱莉亞學院的預科課程只在周六開課,而傳統的中國模式是周一至周五開課,并涵蓋音樂和學術課程。通過這種模式,學生平時可以在學校完成他們既定的學習任務。我們都知道,紐約預科班的很大一部分學生的文化課成績也很優異,有很多人考入全美頂尖的文理學院和大學。我們希望天津茱莉亞學院也能夠吸引這類想要全面發展的學生。與紐約校區的其它相似之處包括課程和大致的時間安排,遵循的是紐約校區的模板。我們來自紐約的客座教師說天津茱莉亞“星期六的氛圍”與紐約非常相似,學生們精力充沛。他們對音樂有著無窮的活力和巨大的求知欲。

WS:我們已經談到讓天津和紐約的大學預科保持聯系是非常重要的。邀請客座教師算不算一種保持聯系的方式?

RR:絕對是!在第一學期,我們有幸迎來了幾位茱莉亞學院的老師,包括茱莉亞學院大學預科藝術總監及鋼琴系主任約赫維德·卡普林斯基,大提琴家娜塔莎·布羅夫斯基,以及茱莉亞弦樂四重奏。我很高興看到這些雙向交流!

茱莉亞學院大學預科藝術總監及鋼琴系主任約赫維德·卡普林斯基與天津茱莉亞學院預科班學生。攝影:段超

RR:天津茱莉亞學院聚焦合奏精神及技能的培養。比方說,室內樂稱不上中國音樂教育的重點,所以看到我們天津茱莉亞學院的學生體驗室內樂真的令人感觸頗深,他們中有的人是第一次體驗室內樂。你希望學生們從合奏藝術中學到些什么?

WS:作為一門學科,室內樂會教授樂句、節奏、平衡和音準等成套的概念。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它要教會學生在表達自我的同時,也考慮到其他人的表達需求。這就是那個永恒的問題——我要如何做我自己,但又不妨礙你成為你?

RR:這些想法很不錯。學生可以向同齡人學習,這是一份寶貴的經驗。另一個重要的學習機會是通過導師,導師制可以為一個人的教育增添很多價值。你和世界各地的年輕音樂家都有過合作。在你看來,為什么對年輕音樂家來講接受導師的指導或支持是非常重要的?

WS:導師的價值怎么強調都不過分。年輕音樂家需要磨煉他們的音樂技能,但他們的人文素養也需要被他們尊敬的人認可。?能夠與前輩開誠布公地交流,這種機會是什么都無法取代的。我的生活和事業之所以能更加豐富,是因為我的導師幫助我解決了人生中的一些重要問題。這也正是茱莉亞學院的魅力之一。年輕人有機會向他們的音樂偶像求教,這種關系已經超越了音樂技巧和才能的培養。

RR:這是我們大學預科課程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們天津茱莉亞學院的學生通過與來自兩個校區的老師一起學習和訓練來構建自己對音樂的見解。作為大都會歌劇院的長號手,你是如何指導有興趣在管弦樂領域發展的年輕音樂家的?

WS:在指導年輕音樂家時,最需要注意的是:一切溝通關系都要純粹以學生的成長作為出發點。當他們了解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們好,他們給予誠實反饋并接受善意批評的空間也會變大。這個空間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成為職業音樂家需要很多方面的技術,這些技術也非常難達到。我試著讓學生對他們想要走的道路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他們在哪里,他們想要去哪里,以及如何從一個地方前進到另一個地方。?從音樂的角度講,這其中的重點在于平衡——如何平衡基本功與音樂素養,如何平衡樂趣與需要死記硬背的東西。這樣做的目的是培養學生的心理素質,讓他們能夠應對職業生涯的常規壓力——試鏡、比賽、應對職業關系和團隊中的人際關系。

WS:職業道路要從小培養,這是毋庸置疑的!你能否給天津茱莉亞學院的學生提一些建議,讓他們從預科學習中收獲更多嗎?

RR:如果學生對我們的教學內容和教學方式持開放態度,他們將在這種環境中如魚得水。我們的教師具備真正的國際化水準,他們曾在世界各地生活和學習,在一流音樂院校任教。他們把豐富的經驗帶給我們的學生,他們的思想、理念和方法都是全新的,是與中國其它地方不同的。對于我們的許多學生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雙語環境中學習音樂(我們的許多教師都同時講英語和漢語),我們提供必要的資源來支持他們學習,比如以音樂為目的的英語課程。

我對他們的另一個建議是要去接觸預科班的其他學生,無論是音樂或社交方面都應如此。我們正在建設一個與紐約校區類似的優秀社區,我們發現學生很喜歡周六,因為他們周圍的孩子都和他們一樣對音樂有著動力、專注與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