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克昌杯”第五屆華中高校法律人職場精英挑戰賽決賽上的致辭

尊敬的黃麗書記、各位老師、各位評委、參加比賽的選手們、同學們：

下午好！很榮幸能夠代表湖北省律師協會、代表擔任本次“馬克昌杯”第五屆華中高校法律人職場精英挑戰賽的各位評委，在此致辭。在座的評委們都是我們法律職業共同體中的精英，有我一直尊敬的資深法律人。

我們都知道法律的真諦在于實踐，從黃麗書記剛才熱情洋溢的致辭中，深切感受到武漢大學法學院非常注重法律實踐教育，我們同感欽佩，深表敬意。本次決賽是第十一屆武漢大學法律文化節的閉幕活動，感謝法學院團委、法學院學生會辛苦組織本次活動，搭建了我們職業法律人與未來法律職場精英對話交流的完美平臺！

我個人還要特別感謝我們省律師協會的兩位同仁：

一位是我們省律協的陳珺副秘書長，她今天不在現場，本來省律協秘書處安排的是她而不是我來做決賽評委，陳秘書長說她讀過我回憶馬先生的多篇文章，她主動將代表省律協擔任評委的機會讓給了我；

另一位是我們省律師協會的張粒副會長，張會長就在現場，她連續第五年擔任本項挑戰賽的評委，比我更適合代表省律協致辭，張會長也把這次發言機會讓給了我。利用剩下的七、八分鐘時間，我先分享一下我有幸在馬克昌先生身邊學習的幾個片段，再向在場的同學們介紹一下我做職業法律人、做律師的幾點體會。

七年之前，準確的說是2011年4月12日下午，馬先生罹患絕癥晚期，仍然堅持在病房里最后一次為我們博士生講課，他授課的專題是“國家刑法與市民刑法”。

幾十天后，馬先生永遠離開了我們。

我受莫洪憲老師的囑托，2011年整理、撰寫了三篇追思文章《刑法學泰斗馬克昌的兼職律師經歷》、《追憶馬克昌先生的求學經歷》、《馬克昌的最后一課：如何走向市民刑法》，先后發表于《中國律師》、《中國審判》、《南方周末》，同學們有興趣可以在比賽后看看，更多地了解馬先生的法治人生。

馬先生1980年擔任首屆省律師協會常務理事，后擔任省律師協會的副會長。我請教過馬先生，做一個好律師最重要的是什么，馬先生的回答是：“律師最重要的是忠于法律，嚴格依法辦事；要認真打贏那些應該打贏的官司，不要把那些不該打贏的官司想辦法去打贏，那不是一個律師的真正本事。”2014年我在美國舊金山見到了另外一位參加過“兩案”辯護工作的馬榮杰先生，他在1954年新中國律師制度誕生之初即進入律師機構工作，“文革”后與馬克昌先生一起參加過“兩案”辯護工作，1980年代他赴美國做訪問學者后，留在美國成為著名商事律師。

馬榮杰先生讀完《刑法學泰斗馬克昌的兼職律師經歷》這篇文章后，在聊天時問我：“對律師來說，還有不該努力打贏的官司嗎？”我個人的理解是，馬克昌先生強調的是前半句“律師最重要的是忠于法律，嚴格依法辦事”；馬榮杰先生作為一位資深美國執業律師，他關注的重點是后半句中折射的律師執業理念。這兩位馬先生都是資深法律人，他們簡短話語中的含義都很深刻，在場有志于未來投身律師行業的同學們，可以從中美律師制度的比較法視角，認真琢磨琢磨。

為紀念馬先生逝世一周年，2012年我又撰寫了《著名法學家馬克昌的最后348天》，發表于《湖北文史》，后被全國政協《文史資料選輯》轉載。

在這篇文章中，我根據馬先生的生前講述，整理了2005年時任湖北省委書記俞正聲幫助馬先生轉呈了一封信給時任中紀委書記吳官正，馬先生在信中論證“雙規”對人身自由的限制明顯違法，并建議將其取消的經過。

在馬先生離開我們7年后，今年2月9日下午，我接到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的秘書李強主任來電話，說主席看到了《著名法學家馬克昌的最后348天》這篇文章，托我轉告你這篇文章寫得好；

當年馬克昌同志就“雙規”的問題有自己的觀點，主席說可以給中央寫信，當時主席把馬克昌同志這封信轉給了中紀委領導，在中央開會時主席也講了這件事，關于“雙規”沒有法律依據的問題；

等這次《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草案）》通過之后，就解決了“雙規”沒有法律依據這個問題，這說明馬克昌同志當年的觀點是正確的！

此刻我最想說的是：我在馬先生身邊學到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終生受益；能有機會在以馬先生冠名的本次活動上與大家分享這些，我很高興！接下來與同學們分享一下我做職業法律人、做專職律師的幾點體會。

從專業技術上說，最優秀的律師能夠把自己的法律專業知識、邏輯思維能力、執業技能經驗與文字駕馭能力最大程度地結合好。

做一名優秀律師必然要先經歷漫長的實踐積累期，通過不斷的法律實踐和大量的經驗積累，持續提升對法律的“感覺”——運用法律思維、法律技能、找到法律方法以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而這注定是一個非常漫長的積累過程。

律師是一份自由職業，要不斷提升執業能力，依靠自己持之以恒地的投入大量“自由時間”：很多律師周末在參加各類法學法律研討會，提升自己的專業水平；很多律師在家人們入睡后的夜晚，平復好奔波一天的煩囂心境，開始翻閱專業書籍，或默默閱讀案卷，在腦海在筆端勾勒出案件的法律事實與客觀事實之間的差距，形成內心確信；很多律師凌晨早起撰寫法律文書、發言稿或辦案心得，或是為了能提前半小時到法庭外等候開庭，以盡早進入庭審狀態。

曾有一位執業不久的律師問我：做一名優秀的律師難嗎？

我的回答是：想做一名優秀的律師，需要你在熱情最充足、精力最旺盛的10-15年，不間斷地承辦大量案件和各種法律事務，參加盡量多的法學法律活動，多研究案件，多發表文章，珍惜并認真準備每一次發言的機會，持續且迅速地提高自己運用法律的綜合水平，你說難嗎？

我最后說：也許很難，但請相信我，律師是一個只要你愿意努力付出，就一定能夠看到回報、或遲或早獲得回報的職業。

我個人在珞珈山下學習十年，在律師行業工作上十年，有一個深切感受是：我國法學教育從整體上說，重點并非培養高素質的法律實務人才，法學教育與法律實踐之間有著巨大的斷層。

很多同學畢業后進入律師行業、到律師事務所做律師助理，并不是因為他們充分接觸法律實務后熱愛上了法律職業，更多是因為，他們在大學畢業前對于自己是否適合從事律師職業或其它法律工作崗位，欠缺有效的評價指標。

作為本次挑戰賽合作主辦單位的省律師協會，我們很愿意積極參與更多這樣的法律實踐活動，讓更多法科學子能了解律師協會、了解律師行業、了解律師的人生；在場各位資深法律人犧牲了自己的休息時間，認真負責擔任本次決賽的評委，他們都會為同學們提供各種走近法律實務的機會，或幫助你們未來盡快適應法律工作，完成職業轉變。

參加本次決賽的同學們，你們已經充分證明了你們的優秀；尤其重要的是，你們能夠從在校學習期間就更多地接觸法律實務，這對你們未來從事法律工作意義重大。

前天是“五四”青年節，昨天五月五日立夏；青春無限的大學時光之于我們的人生，恰似初夏時節之于四季。我多次聽馬先生感慨道：“中國的法治之路還很漫長哪。”同學們，愿你們在追求法治之興的漫長道路上，永懷正義之心，永葆法律信仰！

謝謝大家。

宮步坦

二〇一八年五月六日

（宮步坦，湖北省律師協會副秘書長，湖北金衛律師事務所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