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里始終都有愛,無論有什么樣的艱難曲折。故事里永遠都有愛,永遠是美麗溫暖的光明結局。”——許巍《故事》
倪秀蘭的故事亦是如此。從18歲小姑娘翻山越嶺去教書,到戀愛結婚,再到三十年如一日堅守,看似平淡的生活,卻囊括了這個山村教師無限的愛。
一個學校十幾個學生
5月28日上午,陽新縣王英鎮東山村紙槽吳教學點,二年級學生大聲對著語文課本念著《丑小鴨》。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教師站在教室一側輔導一年級學生寫作業。這是一個復式班,一二年級共一個教室,一年級11個學生,二年級3個學生,14張桌子排成4排。
上了年紀的女教師叫倪秀蘭,今年49歲,是教學點唯一的老師,她18歲來到這里執教,一晃31年過去。
紙槽吳是東山村比較大的自然灣,為了方便本灣小孩上學,這里一直保留了含一二年級的教學點。等孩子稍大,上了三年級,便要到4里外的法隆村完小上學。
破舊學校來了美麗姑娘
倪秀蘭本是隔壁法隆村人。在那個吃飯都成問題的年代,憑著一股子倔勁,她念到高中。
1984年春,18歲的倪秀蘭來到了紙槽吳教學點,工資一年300元。因為太過刻骨銘心,倪秀蘭永遠記得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情景。
那天,她凌晨4點多就起床,因為沒有公路,摸黑翻山越嶺走了4里來地到教學點。說是學校,其實是村里(當時紙槽吳還是一個行政村)的吳氏禮堂。土胚房、青瓦片、地面凹凸不平,十幾張課桌擺在空蕩蕩的禮堂里。小姑娘心里涼了一截。
夏天,火一樣的太陽從千瘡百孔的屋頂射進來,剛好射在講臺那片區域,倪秀蘭白凈的臉被曬得黝黑。
盡管村里每年叫人補瓦,還是經常漏雨。一到下雨天,教室成了“水簾洞”,倪秀蘭只得不停挪動學生課桌,躲避雨水。
把學校搬到自己家里
一年終于過去了,許多老師都會選擇離開。可倪秀蘭仿佛對這里有了感情。
不僅僅是這些朝夕相處的學生,還有一個一直傾慕她的小伙子。1985年,這對戀人喜結連理。 第二年,大兒子吳遠飛出生。又過了兩年,二兒子吳遠健出生。
1989年10月9日早上,村民急急忙忙找到學校,告訴倪秀蘭“家里出大事”了。
倪秀蘭趕回家一看,婆婆抱著面目全非的二兒子哭得癱倒在地。原來,倪秀蘭早上去學校時將兒子交給婆婆照看,剛學會走路的二兒子不小心滾到火爐里,臉和手全部燙壞。 這次意外讓二兒子落下二級重殘,雙手不能干活。每每提及此事,倪秀蘭總會淚流滿面,她覺得愧對兒子,誤了他一生。
1990年,因為禮堂太過破舊,而村里又沒錢修繕,倪秀蘭和丈夫商量后,便騰出自家堂屋,將學校搬到家里,而自己一家七口擠在一間舊房子里。
2002年,丈夫胃出血住院。可學校只有她一個老師,最后,她只好將丈夫交給年邁的公婆服侍。
2007年,父親患上癌癥,因為忙著教學,她沒能見到父親最后一面。
又當老師又當媽媽
1998年,紙槽吳全體村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建起了一棟二層磚混結構的教學樓。因為是大家群策群力建起來,倪秀蘭老師便將學校取名為“群力學校”。
在這個教學點,學生最多時也不過30人,最少時十幾個人。紙槽吳背依大山,面朝仙島湖,是典型的山區、庫區、貧區。少得可憐的農田和貧瘠的土壤讓這里至今還在吃供應糧,村民的收入幾乎全靠外出打工。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倪秀蘭所帶的孩子們全是留守兒童。
“倪老師上課一直帶著針線。”5月28日下午,紙槽吳灣66歲的婆婆劉元福說,遇到學生衣服破了,她就補一補,刮風下雨天,一路送學生回家,說她是保姆,沒有假。
不僅如此,倪秀蘭還當過學生的“媽媽”。2006年大學畢業的陳麗明還記得,上高中時,因為父親早已去世,母親是文盲,開家長會時,她還讓倪老師冒充過她母親。
已經出外打工的陳斌還記得,2000那年,當時他還在娘肚子里,父親到黃沙鎮(屬通山縣)迎親出車禍身亡。母親后來改嫁他鄉,他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倪秀蘭像母親一樣,經常帶他到家里改善伙食。
最讓陳斌難忘的是,在一個夜晚發高燒時,村里年輕人都出去了,倪老師背著他趕幾里山路送到法隆村衛生室急救,終于撿回一條命。
后記:
1999年,倪秀蘭成為公辦老師后,有領導準備將她調到條件好些的學校。可是,倪秀蘭拒絕了。 對大多數農村孩子來說,也許只有讀書才能真正改變命運,而她留下來就意味著孩子們能有書讀,不至于在尚幼的年齡跟著父母在打工地漂泊。
很多年前,當村里的船夫披著星星從東源或王英回來,總能看見山崗教學點一間教室里還有燈光,很多年后,燈光依然。熟悉的都知道,那是倪老師在備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