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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的兩萬余人西路軍,最后只剩400多人
2019-07-16 09:35:37   來源:今日湖北


  2019年10月1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紀念日,喜迎新中國70周年華誕之際,大白新聞與湖北紅軍精神研究會聯合策劃,深入老百姓身邊,聽他們講曾經親歷的紅軍故事。本文作者是原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將士何永忠,文章講述了紅軍三軍會師后,奉命啟程遠征的故事。

  

遠征的兩萬余人西路軍,最后只剩400多人.jpg

何永忠(何平供圖)

  

  1

  

  會師僅兩天,西路軍啟程西征

  

  征程未撣腳未洗,長征欲了又長征。更為悲壯的歷程自此開始了。

  

  大會師后僅兩天,來不及休整,來不及補充給養,來不及換身衣服,四方面軍就接受了命令:西渡黃河執行寧夏戰役計劃。這時四方面軍僅余33000人。朱德、劉伯承均已去陜北。

  

  10月12日,四方面軍從會寧出發,一部分向東,我們向北走,來到黃河邊。黃河濁浪排空,聲如雷吼,對岸山巒,重疊起伏,山上山下有許多黑黝黝的敵人碉堡。

  

  10月24日,我們到黃河東岸靖遠附近住一天,從虎豹口(河包口)由東向西北強渡黃河。我方以迫擊炮和機關槍掩護,幾十艘木船和牛皮筏子冒著敵人的炮火英勇前進,很快強渡成功。至天明,我部已全部過河,接著9軍、5軍也完成強渡。過河部隊是:四方面軍的30軍(軍長程世才、政委李先念),9軍(軍長孫玉清、政委陳海松),一方面軍的5軍(軍長董振堂、政委黃超),共計21800人。由于國民黨胡宗南部隊阻攔,四方面軍的4軍、31軍未能過黃河,于是寧夏計劃失利。

  

  過河部隊改稱西路軍,只能獨立作戰,軍政委員會主席陳昌浩、副主席徐向前。我們的目標是:向西北進軍,打通國際路線,奠定抗日后方,起著策應河東紅軍的戰略作用。

  

  2

  

  電訓班學員們身兼數個職務

  

  西路軍指揮部無線電訓練班(原四方面軍通信學校)的學習仍在進行。開始,我們一邊行軍一邊學習。休息時,把電鍵放在膝蓋上作發報練習,把紙頁放在背包上學習收報。我們和“五馬”(馬步芳、馬步青、馬步鑾、馬鴻逵、馬祿)作戰。開始進展順利。首仗與馬祿作戰,取得勝利,殲敵一個團。可是“一條山”之戰后,仗越打越兇險,9軍古浪失利。30軍打下永昌,我們在永昌駐了半月。后來聽說西安事變,捉住蔣介石,群情激憤,要求殺死他。

  

  1937年1月奉命打涼州,沒打好。又在永昌、高臺、張掖、金川、銀川一帶疲兵屢戰,不斷失利。婦女獨立團在臨澤蓼泉鄉失敗。高臺戰役5軍團全軍覆沒,軍團長董振堂犧牲。30軍在倪家營子被瘋狂的馬家軍圍困的象鐵桶,激戰40個日日夜夜后,不得不向祁連山突圍。主力88師損失重大,師長熊厚發負重傷。

  

  倪家營子保衛戰開始后,運輸員、搖機員逐步充實到連隊打仗,電訓班學員逐漸分到電臺,充當搖機員、運輸員、警衛員。我、闋之山、劉成義、楊大奎、殷長祥五個學員,電臺工作時是搖機員,行軍時抬馬達、蓄電瓶當運輸員,駐軍后保衛電臺及電臺工作人員成警衛員,電報來了送電報又是通信員,遇敵則成戰斗員。

  

  3

  

  親密戰友,再見已是解放后的陰陽相隔

  

  我們從被敵人包圍的密密匝匝的倪家營子突圍出來,3月11日晚上從魏營子出發,一夜急行軍120里到梨園口,這一天是3月12日正是孫中山的忌日。這里是通向祁連山的入山口。在梨園口打了一天,晚上向祁連山進軍途中,馬匪緊追不舍,我走在前面和另一同志用杠棒抬著蓄電瓶,急過前面的冰河。3月份的河冰不堪重壓,河冰破裂,我一下子從冰窟窿里掉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幸虧身上橫背的槍桿擱在冰面上,才沒被水流卷走。后面的同志放下杠棒趕快把我從水中救起。下半身濕漉漉地往下淌水。來不及擦身,來不及換衣,也無衣可換,來不及取暖,我們兩個抬起蓄電瓶飛快的向祁連山繼續轉移。單薄的褲子早已濕透,在冰天雪地里結了冰,硬邦邦的,行軍走路,這冰褲子一下撕裂了。冷風直吹兩腿,痛如錐刺刀剜。這時我看見警衛員守衛著熊厚發師長正坐在路邊歇息。熊厚發是我的老首長,我剛參軍在33團1營,他便是營政委,后來是我們88師的師長,我到指揮部電訓班后,又和他常見面,還常鬧著玩。這會兒,我驚奇地問:“首長,你干啥子喲,坐著不走動?”“小何呀”,熊厚發握住我的手,聲音低沉:“我的傷厲害,不能走啦。希望你永遠革命,以后再見!”

  

  誰想到“再見”時已隔陰陽。解放后我到青海省會西寧市開會,見到熊師長的墓。原來熊厚發因傷重,帶人在祁連山打游擊。與搜山的敵人遭遇戰時,其余人全部犧牲,他在昏迷中被俘,被押往西寧用炮轟死,年僅24歲。

  

  4

  

  李先念興奮地說:黨中央一直在尋找西路軍

  

  3月13日撤退到康隆寺后面的牛毛山,這時上至軍長下至伙夫,不分這個員那個員,都同時上陣抗擊敵人。我穿著冰褲子仍不停地搖機,保證通信通暢。耳邊是一片槍聲,手榴彈爆炸聲。直到下午,劉寅抽空解開背包,抖開他唯一的被單,剪成褲樣,教我并幫我縫成褲子穿上。

  

  13日晚,我們向西轉移到石窩山。我們剛上山,敵騎兵已到山下,兇悍地發起沖鋒,戰士們拼死抵抗。次日又從早上七八點鐘一直打到下午六時,敵人無法前進一步。西路軍只剩3000多人了。這時通知劉寅去開會。回來后立即傳達上級指示:徐向前、陳昌浩離開部隊以減少目標。另外,李先念、程世才帶30軍1000多人為左支隊,王樹聲帶另一部分人為右支隊,分開行動,其余人就地打游擊(后二支部隊均被打散)。大約下午五時,山頭響起蒼涼的馬嘶聲,只見陳昌浩、徐向前揮著手,悲痛地向我們告別:“同志們,再見啦……你們要保重啊……”至今他倆的湖北口音和山西口音還在我耳畔回響。

  

  軍情緊迫,刻不容緩。石窩分兵后,奉命砸碎電臺、馬達,僅留一部,即我們的第8電臺,8臺始終跟隨指揮部,臺長為汪明震。我們隨程世才、李先念進入祁連山一路西行。我扛著三四十斤重的蓄電瓶、馬達,餓腹行軍常累得口吐白沫。祁連山(5000米)重巒疊嶂,冰封雪阻,晝夜氣溫在攝氏零下25-40度。衣單不堪寒,隨時有戰友凍死。我用兩張羊皮割去頭部,四腿打結,做成皮背心,穿上身;下穿劉寅被單做的單褲,總算熬過長達一個月的酷冬。

  

  我們左支隊走到分水嶺附近,唯一的電臺和黨中央聯系上了。中央回電指示我們,向新疆前進!中央會派陳云、滕代遠同志去迎接。消息迅速傳開,全軍歡騰雀躍,仿佛黑夜中看到一盞明燈。李先念向大家興奮地念著中央來電,然后說:同志們,黨中央一直在尋找西路軍,中央沒有忘記我們,并指示我們去新疆,中央還要派人來接我們;我們一定要堅定信心,克服一切困難,走出祁連山!

  

  有方向,有目標,我們勇氣陡增。行軍中,我們唱起新編的《巍巍峨峨祁連山》:“巍峨祁連山,偉大英勇驚人的行軍。餓腹前進病忍呻吟,艱苦冒險向西行。為著團結西北抗日的力量,我們英勇向前進!”我繼續背著馬達、蓄電瓶,和大部隊一道,經過跑馬場,鄂倫河,在這渺無人煙的冰雪世界里,整整行軍并為生存斗爭了30天,終于走出祁連山,進入戈壁大沙漠。西路軍尚余903人。

  

  5

  

  浮著羊糞的小水坑,大家謙讓著喝

  

  4月14日到石包城,15日又出發,17日到距安西十幾公里的地方住下。準備打安西,以補充給養和休整。沒想到敵情變化,突然增加兩個旅,而我們不知道。17日開始進攻,18日還沒打下,又犧牲了不少同志。18日晚奉命撤退,急行軍去90里外的白墩子。19日到白墩子休息,沒等水燒開,敵騎兵又到。我們的兩條腿始終在和馬匪的四條腿賽跑。我們邊打邊撤,敵人緊咬不放,打了一天只撤了十幾里。

  

  下午,我奉命放下馬達,帶領搖機班的學員在前面山頭和別的部隊一起頂住馬匪的進攻(搖機班學員中只有我一個打過仗)。掩護其他同志退到50里外的紅柳園,隨后將僅有的電臺馬達等搗毀。我們打退馬匪一次又一次進攻,馬匪就打迫擊炮,把我們防守陣地的土都打松了,輕機槍的腳架不住了。我就把輕機槍的腳扛在兩個肩膀上,當槍架,讓射擊手射擊打馬匪。機槍聲震得耳朵疼。一直堅持到傍晚五、六點鐘,劉寅派人叫我們撤退,跟部隊往紅柳園轉移。六七點鐘,我們隱隱約約聽見程世才騎著馬,一邊走一邊喊:“敵人多,同志們分散向西走吧,減少目標。”劉寅、我、楊大奎、闋之山、劉成義一起向外沖。我是電臺代理支部書記(原書記安西負傷)。拼殺中,我忽聽背后響聲,急忙向前一躍,一個馬匪揮刀砍空,我急轉身扣板機一個連發,將馬匪擊斃,之后和劉寅等四人會合,沖出包圍圈,逃過這最后一劫。

  

  21日,我們沿紅柳園旁邊一條上山的小道走,既能看見甘新公路,又不易被敵發現。竟日惡戰,滴水粒米未進,我們的疲憊饑餓難以言述。

  

  22日來到甘新公路,沿著公路上的電線桿向西走,在離大泉十幾里的地方,看見聶鑫一個人坐著。經歷生死關,大家見面十分歡喜。他跟我們一起走到大泉,找到一間便于撤退的破舊空房,院落里還有前頭部隊吃剩的驢肉。我們燒著吃飽,然后睡覺,由劉成義放哨。天亮時,忽聽外面有人說話,我們持槍靠墻側身細聽,原來是電臺負責人王子綱帶了五六十人突圍而來。我們破門而出,同他們又是擁抱,又蹦又跳的,并把準備當早飯的一條驢腿給他們吃。這時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小水坑,上面還有羊糞。大伙連叫“謝謝老天爺”,先請王子綱喝,然后大伙喝,我一口氣喝了六杯。王子綱捶了我一下,說:“放心吧,前頭就是星星峽(新疆境內),敵人不會追來了。”

  

  23日9時出發走了七八里,前面一溜塵土飛揚,開來一輛卡車,車上插著軍旗。車上人喊:“同志們,不要怕!我們是先到的。”原來是268團的一位團長騎馬先到的。又說:“我們是盛督辦派來接你們的,上車吧!”原來,新疆督辦盛世才,當時還以反帝、親蘇的政策相標榜,因此在我黨交涉下,盛世才答應將西路軍余部接到迪化(烏魯木齊)。我們讓劉寅、王子綱先上車走,過了一、二小時,車回來接我們到星星峽,住在那里。盛世才派飛機尋找李先念、程世才。25日下午,李先念、程世才及余部也乘卡車到了星星峽。原來他們是往內蒙古方向走的。這時進行人數統計,為318人。又派人去找,陸續有散兵歸隊。28日陳云、滕代遠來看我們。這時又一次登記,人數為420多人。

  

  6

  

  當年的21800人,只余下420多人

  

  1937年5月1日上午,艷陽高照,紅旗飄揚。我們歡慶“五一”勞動節。主席臺上,陳云、滕代遠和李先念、程世才等首長淚眼相望,互相問候。陳云講話:“同志們,你們好!”他們代表黨中央、第三國際、斯大林、毛澤東向我們問好。還說:“革命斗爭有勝利,也會有失敗。只要我們保存了有生力量,將來還可以發展到幾十萬,幾百萬……”。然后我們每人發了一身新衣,一套碗筷。我們撤出根據地已兩年半,一身衣服早已爛光了。隨后幾天,在陳云、滕代遠率領下,我們乘十多輛卡車從星星峽出發到迪化,住在北郊公園附近的紡織廠。成立干部隊,電訓班劃歸干部隊,住小東門,還參加學習。

  

  當時發給每個紅軍戰士相當于三塊光洋的銀票。我舍不得花,把它兌換成國統區“中央銀行”發行的通用鈔票,給父親匯去,還附了幾句話:忠孝不能兩全,我不能在家盡孝,寄上這些錢,以示孝心。父親收到信,知道我還活著,大喜過望,回信夸獎我:“在國是忠臣,在家是孝子。”我真高興啊,心里很溫暖。

  

  1938年3月通知回延安。4月18日我坐著蘇聯汽車從迪化經星星峽,駛往昔日戰場。只見飽受日曬雨淋的戰場上,依然尸橫于野,白骨累累,半入塵土,半入蒿叢。當年的21800人,只余下420多人,不禁想起《吊古戰場文》:“浩浩乎,平沙無垠……鳥無聲兮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魂魄結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冪冪。”

  

  我想起二叔,1936年底永昌長城邊上見過一面,以后再無消息。解放后才知道,兵敗祁連后,二叔在戰斗中被俘,后又逃出,一路討飯回到老家,療治創病,不久病歿。令人痛心不已。

  

  1985年我重回當年戰場,在高臺憑吊了董振堂軍長等2500名軍魂。高臺烈士紀念館館長,就是西路軍幸存者。他表示要永遠陪伴董軍長等先烈們。

  

  作者:何永忠口述,其子何平整理。何平,退休醫生,中共黨員。何永忠(1916.10.28-2008.10.18)四川巴中江口鎮(現平昌縣)人。1933年2月參加紅四方面軍,1933年加入共產黨。參加了長征。會寧會師后,1936年10月12日,參加西路軍西征河西走廊。1942年2月調入新四軍四師。解放戰爭時期,1948年任三野八兵團通信科副科長。建國先后任浙江省郵電管理局局長、浙江交通廳黨組書記、第一副廳長。1956年任郵電部工程局局長。1958年任上海市郵電管理局局長兼黨委書記,上海市人大常委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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